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10000字
文章摘要:六年级叙事作文:怎么写好永远讲不完的故事10000字作文?10 飞向象牙塔正当阿特雷耀走进鬼城黑黝黝的城门,开始在曲曲弯弯的小巷里闲逛并走进那个肮脏的,导致灾难的的后院时,白色祥龙福虎有了非常惊奇的发现。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寻找他的小主人和朋友。他飞到高空的云中和破碎的雾里四处环顾。以下是吴冬生写的《永远讲不完的故事》范文;
好永远讲不完的故事作文10000字概况
- 作者:吴冬生
- 班级:小学六年级
- 字数:10000字作文
- 体裁:叙事
- 段落:分127段叙写
- 更新:2024年11月05日 08时29分
10 飞向象牙塔
正当阿特雷耀走进鬼城黑黝黝的城门,开始在曲曲弯弯的小巷里闲逛并走进那个肮脏的,导致灾难的的后院时,白色祥龙福虎有了非常惊奇的发现。
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寻找他的小主人和朋友。他飞到高空的云中和破碎的雾里四处环顾。大海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经过一场翻江倒海的大风暴之后,海面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突然,福虎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了一样他所无法解释的东西。那是一道金光,有规律地不停地在闪亮、熄灭,闪亮、熄灭,而且是正对着他福虎的。
福虎尽快地接近这个地方。当他飞到这个地方的上空时,发现这—闪光是从水下,很可能是从海底发出的。
祥龙——前面早就已经提到过了——是由空气和火构成的造物。湿的要素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陌生的,而且是非常危险的。他们确实会像火焰一样在水中熄灭——或许在熄灭之前他们就会窒息,这是因为他们需要用整个的身体通过成千上万珍珠母般的鳞片不停地呼吸空气。同时,他们也是以空气和热为生的。他们不需要其他的食粮,但是,如果没有空气和热的话,他们只能活很短的时间。
福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根本就不知道,海水深处这一奇特的闪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及这与阿特雷耀到底有没有关系。
可是,他并没有考虑多久。他刷地飞上高空,然后转过身来一头往下扎去。他让前爪紧贴着身子,把全身绷得像棍子一样硬、一样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他窜入了大海的深处,溅起的水浪犹如一个巨大的喷泉。与水面发生的撞击最初几乎使他失去了知觉,可他强迫自己睁开红宝石般的眼睛。现在,他看到闪光就在不远处,在离他几个身长远的深处。海水冲击着他的身躯,开始像平底锅里的水在烧开之前那样冒起了气泡。与此同时,他感到身体正在发凉并且越来越虚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强迫自己继续往下潜——现在,他看到那光源近在咫尺。是奥琳,是光泽!幸运的是,护身符的链条正好挂在一棵长在峡谷峭壁上的珊瑚树的枝杈上——不然的话,珍宝早就落入无底深渊了。
福虎抓住奥琳,把它解下来挂在脖子上,以防丢失——因为他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知觉了。
当他重新苏醒过来时,最初的一瞬间他几乎被搞糊涂了。使他感到非常惊异的是,这时候他又翱翔在海面的上空。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飞去,这速度比他疲惫的体力所能够达到的速度要快得多。他试着飞得慢一点,但是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意志掌握了他的身体,引导着他。这个意志来自用链条挂在他脖子上的奥琳。
黄昏,天将近晚,福虎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海滩。海滩后面的陆地被雾蒙住了,看不清楚。待他飞近时才发现这块陆地的绝大部分已经被虚无所吞噬。虚无使眼睛感到疼痛,因为它给人一种眼睛快要瞎了的感觉。
假如福虎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决定的话,那么他也许会从这儿飞回去。但是珍宝秘密的力量迫使他继续笔直地往前飞。不一会儿他便知道了其中的缘故。在漫无边际的虚无中,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仍然屹立着的小岛,一个由尖顶的房子和斜塔所构成的小岛。福虎猜到了他将会在那儿找到谁。这时候,不仅仅是来自护身符的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他,出自他本身的意愿,他也要朝着这一目标快速飞翔。
阿特雷耀躺在死去的狼人身边。后院里没有光线,几乎是黑乎乎的一片。环绕着后院的高耸的房屋犹如矿井,凭借着从井口般大小的天空漏下的灰色的光线,几乎无法分辨出男孩浅色的身躯和巨兽的黑色皮毛。天色越黑,越难将他们区分开来。
阿特雷耀早就放弃了任何试图从像钢钳般的狼牙中挣脱出来的努力。他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草海那头没有被他杀死的紫牛。有时候他呼唤其他的孩子,他打猎时的伙伴,现在他们早都成了猎手,可是谁也不回答他。只有那头庞大的紫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望着他。阿特雷耀呼唤阿尔塔克斯,他的小马,但是小马没有来,连他那响亮的嘶鸣也听不到。他呼唤童女皇,但是毫无结果。他再也没法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了。他没有成为猎手,他也不再是使者了,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阿特雷耀屈服了。
但是,阿特雷耀还感到了其他的东西,感到了虚无!虚无一定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阿特雷耀又感到了那种可怕的、酷似晕眩感觉的吸力。他站起身,呻吟地拉扯着他的腿。可是,狼的牙齿咬住他不放。
就这点而言,被狼人咬住倒是他的幸运。要不是格莫尔克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他,福虎不管如何努力都已经为时过晚了。
阿特雷耀突然听到祥龙铜钟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阿特雷耀!你在哪儿?阿特雷耀!”
“福虎,”阿特雷耀喊道。接着,他用双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向天上喊道:
“我在这儿。福虎!福虎!快来救我!我在这儿!”
他一直不停地喊着。
然后,他看到了福虎那像一窜一窜的火苗似的白色身躯犹如一道活的闪电在一小块漆黑的天空中闪过,那是在很遥远、很高的地方,第二次便近多了。阿特雷耀喊啊喊,祥龙用他铜钟般的声音回答着。终于,天上的看到了地下的,阿特雷耀小得就像是在一个很深的洞里的一只可怜的甲壳虫。
福虎开始降落。后院实在太小了,又几乎已经是深夜了。白龙在往下降时撞坏了一堵尖尖的山墙。屋架上的梁塌了下来,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福虎感到一阵刀割似的疼痛,他的身体被尖利的屋脊划了一个口子,伤得很厉害。这并不是他平常惯有的那种漂亮的降落。他掉进了院子里,重重地摔在阿特雷耀和死去的格莫尔克身旁那潮湿、肮脏的地上。
福虎抖动着身子,像从水中钻出来的落水狗那样打着喷嚏,说:“终于找到了。你原来躲在这儿!我肯定还算来得及时。”
阿特雷耀什么也没有说。他用双臂搂着福虎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银色的鬃毛里。
“来!”福虎对他说,“骑在我背上,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阿特雷耀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这时候福虎才看到,阿特雷耀的腿被狼人的嘴给咬住了。
“别担心,”他瞪大了红宝石般的眼睛说,“我们马上就能把它弄出来的。”
他试图用两只前爪把格莫尔克的牙齿撬开来。但是,狼牙连一毫米也撬不开。
福虎喘息着,因为用劲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可毫无作用。如果不是运气帮了他的忙的话,他险些无法救出他的小伙伴。不过,祥龙总是有运气的,这运气也会降临到他喜欢的人身上。
福虎精疲力竭地停了下来,它向格莫尔克弯下身去,想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一些,到底该怎么弄。这时,挂在福虎脖子上的童女皇的护身符碰到了死去的狼人的前额。就在这一瞬间狼人的牙齿松开了,把阿特雷耀的腿放了出来。
“嘿!”福虎大声喊道,“你看见了吗?”
阿特雷耀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福虎问道,“阿特雷耀!你在哪儿?”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的朋友,但是他已经不在那儿了。当他用自己发着红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寻时,他自己也感觉到了那股吸力。阿特雷耀刚获自由,就被那股吸力从祥龙的身边吸走了,虚无越来越近了。奥琳保护了福虎,使他免遭吸引。
阿特雷耀徒劳地抵抗着。虚无比他小小的意志要强大得多。他挣扎着,斗争着,用脚又蹬又踢,但是他的肢体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那股不可抵御的吸力。他离开最终的毁灭只有几步之遥。
就在这个时候,福虎像一道窜动着的白色闪电飞到他的头顶上,一把揪住他蓝黑色的长发,把他拎到空中,带着他向漆黑的天空飞驰而去。
塔楼上的钟鼓了九下。
以后,无论是福虎还是阿特雷耀,他们俩谁都说不清这一次在一团漆黑中的飞行到底持续了多久,是否真的只是飞了一个夜晚。也许,所有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都停止了,他们只是静止地悬挂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不仅对阿特雷耀来说,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长的黑夜,而且对比他年纪大得多得多的福虎来说也是如此。
但是,即使是最长、最黑的夜也会过去的。破晓时他们俩在惨淡的晨曦中看见了远处地平线上的象牙塔。
我们有必要在这儿停一下,解释一下幻想国地理上的特点。这儿的陆地、海洋、山脉和河流并不是像人类世界里那样固定在某一个地方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绘出一张幻想国的地图。比如,在那儿绝对无法事先确定,哪个国家与哪个国家为邻。甚至连方向也会随着你所在的那个地区而改变。夏天与冬天,白天与黑夜在每个地区都有它们自己的规律。你可能刚走出一个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漠,就进入邻近北极般的冰雪世界。在幻想国这个世界里没有可以测量的外部距离。因此,“近”和“远”的词意也不同。所有这些东西都与走完某一段路程的人的心理状态和意志有关。幻想国是无边无涯的,因此,它的中心也就无所不在——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它离所有的地方都一样近或一样远。这完全取决于想要到这个中心去的人。幻想国这一内在的中心便是象牙塔。
阿特雷耀惊奇地发现自己坐在祥龙的背上。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骑上去的。他只记得,自己被福虎揪住头发往上提。当他颤抖地用在他身后飘动的大衣把自己裹紧时才发现,大衣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变成了灰色。同样,他的头发和皮肤也成了灰色。这时候他在越来越亮的晨曦中看到,在福虎的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白龙变成了一条灰色的、雾一般的带子,他已经变得很不真实。他们俩都曾经离虚无太近了。
“阿特雷耀,我的小主人,”他听见祥龙轻声地说,“你的伤口很疼吗?”
“不疼,”阿特雷耀答道,“我已经没有疼的感觉了。”
“你发烧了吗?”
“不,我想没有,福虎,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感觉到,你在颤抖。”福虎回答道。“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能使阿特雷耀发抖吗?”
阿特雷耀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
“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等到那时我不得不告诉童女皇,已经再也没救了。在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中这是最难的。”
“是的,”福虎更加轻声说,“确实如此。”
他们默然无语地一直朝着象牙塔继续飞去。
过了一会儿,祥龙又开口说话:
“你看见过她吗,阿特雷耀?”
“谁?”
“童女皇——或者更确切地说,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你站到她面前时,得这样来称呼她。”
“不,我没有见到过她。”
“我见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的曾祖父还是一个小孩子,我也还是一个脑袋瓜中装满了胡闹想法的年轻的云里跳。有一天夜里,我试着去取又大又圆、闪闪发光地挂在天上的月亮。已经说过了,那时我什么也不懂。当我终于失望地掉到地上时,我离象牙塔很近。那天夜里,玉兰阁展开了它的花瓣,我看到童女皇坐在它的中央。她朝我看了一眼,只是很短的一眼,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从那天夜里起我完全变了样。”
“她看上去是什么模样的?”
“像一个小女孩。不过,她比幻想国任何生物的年龄都大得多。我最好是应该说:她是没有年龄的。”
“她现在病入膏肓,”阿特雷耀说,“我是不是应该小心地使她对所有希望都已破灭有思想准备?”
福虎摇了摇头。
“不,她立刻就能看穿任何安慰的企图。你得把实情告诉她。”
“如果她因此而死去?”阿特雷耀问。
“我想,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福虎说。
“我知道,”阿特雷耀答道,“你是一条祥龙。”
然后,他们又默默无言地继续飞了很久。
最后,他们又作了第三次交谈。这一回是阿特雷耀打破了沉默。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福虎。”
“问吧!”
“她是什么人?”
“你指的是什么?”
“奥琳对幻想国所有的生物,不管它们是光明的造物还是黑暗的造物,都有威力,它对你和我同样也有威力。但是,童女皇从未使用过这一威力。她好像并不存在,可是她又无所不在,她和我们一样吗?”
“不,”福虎说,“她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幻想国的造物。因为她的存在我们大家才能存在,但是,她不是我们的同类。”
“那么她是......”阿特雷耀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了他的问题,“她是与人类相类似的吗?”
“不,”福虎说,“她不是人类的同类。”
“那么,”阿特雷耀又重复了他的问题,“她是什么人呢?”
福虎沉默了好久才答道:
“幻想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奥秘。有一回我听一个智者说,如果有人能够完全弄明白这个奥秘的话,他自己的存在就将消失。我不知道他讲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更多的情况。”
“现在,”阿特雷耀说,“在我们没有弄明白她的奥秘之前,她和我们所有的生物的存在都将消失。”
这一次轮到福虎沉默了。在他狮子般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像是想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打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
不久他们飞到了“迷宫”外围的上空,飞到了那块由花坛、矮树篱和曲里拐弯的道路构成的平原的上空。这块平原像一个大圆圈那样地围绕着象牙塔。他们惊愕地发现,虚无也已经到这儿来进行过破坏。虽然,目前遭到破坏的地方还很小,但是它们贯穿于整个“迷宫”,无处不在。位于遭受过破坏的那些地方之间的、原来色彩鲜艳的花坛成了灰色,原来茂盛的灌木丛变得稀疏了。那些长得非常娇小的树木向白龙和它的骑士伸展着光秃、弯曲的树枝,似乎在向他们求助。原来那一片绿草成茵、鲜花盛开的草地现在变成了一片惨白色。一股轻微的霉变腐败的气息对着来人向上散发。唯一还有色彩的是那些肥大的蘑菇和那些看上去有毒的、蜕化变异了的花。它们的色彩艳得刺目,让人觉得是一种疯狂堕落的畸形产物。幻想国最后的、也是最内在的生命还在无力地挣扎着抵御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它、吞噬着它的最后毁灭。
但是,在象牙塔的中央仍然闪烁着像仙女般洁白无暇的白色。
载着阿特雷耀的福虎并没有降落在为飞来的使者准备的最底下那一层平台上。他觉得,不论是他还是阿特雷耀都再也没有力气从底下步上那通往塔尖的长长的、螺旋形的主街道。他还觉得,整个的情况都允许他不顾一切规定和礼仪。他决定紧急降落。他飞快地飞过由象牙雕成的塔楼、桥梁和有栏杆的阳台,在最后一瞬看好了主街道最高的那一段,即由主街道通向原来的宫殿区的地方,他让自已降落下来,沿着街道向上滑行,他翻了几个身,最后终于尾巴朝前地停了下来。
阿特雷耀一直用双臂紧紧地抱着福虎的脖子。这时候他坐直了身子,往四处张望。他期待着某种接待,或者至少有一群宫殿的守卫围过来,问他是谁,想在这儿干什么——但是远近看不到人影。四周那些白得发光的楼房也像是空无一人。
“他们都逃走了!”这一想法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们让童女皇一个人留了下来。也许,她已经......”
“阿特雷耀,”福虎耳语般轻声地说,“你得把珍宝还给她。”
他从自己的项项上摘下了金链条,链条滑到了地上。
阿特雷耀从福虎的背上跳了下来——他摔倒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伤口。他卧在地上抓起了潘塔克,把它挂在脖子上。然后,他吃力地扶着祥龙站起身来。
“福虎,”他说,“我该往哪里走?”
但是,祥龙没有回答。他躺在那儿像死了一样。
主街道一直通到一堵很高的、白色圆形围墙的大门口。这扇大门雕刻得很漂亮,两扇门敞开着。
阿特雷耀一拐一拐地走到了门边,他倚在门口,发现大门的后面有一个很宽的、白色闪光的露天台阶。他觉得,这一台阶好像一直通到天上。他开始顺着台阶往上走,时而停下来重新积蓄力量。白色的楼梯上留下了一行血迹。
他终于到了上面,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扶着柱子,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他穿过一个布满喷泉和其他喷水柱的院子,他几乎无法分辨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像在梦中一样地挣扎着往前走去。他找到第二扇比较小一点的门,然后他得顺着一个很高的,但是很窄的楼梯往上走,他走进了一个花园。花园里的一切,树、花和动物,都是用象牙雕成的。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好几座没有栏杆的拱桥。这些拱桥通向第三扇门。这是三扇门中最小的一扇。他卧在地上继续往前爬,然后他慢慢地抬起目光,看到一个光亮如镜的、象牙般的山峰,其峰巅上是白得耀眼的玉兰阁。既没有路,也没有楼梯可以通往那儿。
阿特雷耀把头理在手臂里。
曾经到过那上面的人和将要到达那上面的人谁也说不请最后这段路是怎么走的。这段路必须由童女皇赠予。
突然,阿特雷耀就站在通往玉兰阁的那个门口。他走了进去。现在,他面对面地看到了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
她靠着许多坐垫坐在花芯中央一个圆形的软垫上,望着他。她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的娇嫩、珍贵。阿特雷耀从她苍白得几乎变得透明的脸上可以看出她病得有多重。她杏仁般的眼睛呈很深的金黄色。她没有露出丝毫的焦虑与不安。她微笑着。她那娇小的身体被裹在一件宽大的丝绸衣裳里。这衣裳白得熠熠发光,连玉兰花的花瓣也相形见绌。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小姑娘,最多只有十岁,但是她那梳得非常光滑的、洁白如雪的长发,却从她肩上、背上披下来,一直垂到坐垫上。
巴斯蒂安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刹那间发生了一件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他可以非常清楚地想象出在讲不完的故事中所叙述的一切。不可否认,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总是可以解释的。他可以非常清晰地想象出阿特雷耀是如何骑在祥龙背上的,想象出谜宫和象牙塔。但是到这一刻为止这还仅仅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
可当他读到有关童女皇的那一段时,有那么一刹那间——就像闪电一闪而过——他看到了她的脸。不仅是在他的思想中,而且是用他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巴斯蒂安可以肯定这决不是臆想。他甚至看到了许多书中根本就没有描写到的细节,比如她的眉毛就像是用墨水在她金色的眼睛上画成的两条纤细的弧线——比如,她的耳垂特别长——再比如,她那娇嫩的脖子上的脑袋喜欢弯向一边。巴斯蒂安确切地知道,在他的一生中从未看到过比这张脸更漂亮的东西。就在这同一瞬间,他也知道她叫什么:月亮之子。毫无疑问,这就是她的名字。
月亮之子望着他——望着他,巴斯蒂安·巴尔塔扎·巴克斯。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望着他的那副神情。难道她也感到吃惊?她的目光中有一种乞求?一种思念?还是——究竟是什么呢?
他试着在记忆中重新唤出月亮之子的眼神,但是他再也无法做到。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这目光透过他的眼睛、他的颈项一直射到了他的心里。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这目光从他的眼睛到心里这一路上所留下的灼热的感觉。他感到,这目光留在他心里,像一个秘密的宝藏那样熠熠发亮。这使他产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但同时也是非常美妙的疼痛感。
即使是巴斯蒂安自己愿意的话,他也无法抵御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并不愿意,噢,不愿意。与此相反,他不愿意用这一宝藏来换取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想要的只是:继续读下去,这样便又能在她的身边,又能看见她了。
他没有料想到,这样他便不可更改地参与了一项不同寻常的、也是非常危险的冒险。但是,即便是他料想到的话——那么对他来说肯定也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将这本书合上,把它搁在一边,再也不去动它。
钟楼上的钟敲了十下。
11 童女皇
阿特雷耀无言地站在那儿,望着童女皇。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说,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表现。他经常试着想象这一时刻,准备好了一席话,但是这一切突然都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
终于,她微笑着对他说话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宛如睡梦中歌唱着的小鸟。
“阿特雷耀,你从大寻求回来了。”
“是的,”阿特雷耀迸出了这句话,低下了头。
“你漂亮的大衣变成了灰色,”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的头发和皮肤也变成了石头般的灰色。但是,一切都将重新变得与以前一样,甚至会变得更加漂亮,你会看到的。”
阿特雷耀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他以几乎觉察不到的动作摇了摇头。然后,他又听到那柔和的声音说:
“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
阿特雷耀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一个提问。他不敢抬起目光去看她的面部表情。他慢慢地摸到了金色护身符的链条,把它从颈项上取下来。他把护身符递给童女皇,眼睛仍然看着地上。他试着单腿跪下,像他在家乡帐篷营地里所听到的故事中或诗歌里的使者那样,但是他受了伤的腿不听使唤,他倒在童女皇的脚下,脸朝下趴在地上。
童女皇弯下身子捡起奥琳,当她让链条从她白色的手指上滑过时,她说: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我对你非常满意。”
“不!”阿特雷耀近乎疯狂地喊道,“一切都是徒劳的。已经没有救了。”
沉静了许久。阿特雷耀把脸埋在臂弯里,浑身发抖。他害怕听到从她的嘴里发出的绝望的喊叫,那种痛苦的喊声,或许是尖刻的谴责甚至愤怒的喝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期待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他现在所听到的:她笑了。她轻声愉快地笑了。
阿特雷耀糊涂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她疯了。但是,这并不是疯狂的笑声。然后,他听到她说:“你已经把他给带来了。”
阿特雷耀抬起头来。
“谁?”
“我们的救星。”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除了清澈和高兴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她继续微笑着。
“你完成了任务。我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感谢你所做的事以及为此所受的苦。”
他摇了摇头。
“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福虎向他建议的正式的称呼,“我......确实没有,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可以从你的身上看出来,”她说,“但是,不管你明白还是不明白,你已经做到了。这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阿特雷耀沉默着。他连一个问题也想不出来。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童女皇。
“我看见他了,”她继续说,“他也看见我了。”
“什么时候?”阿特雷耀想知道。
“刚才。当你走进来的时候。你把他带来了。”
阿特雷耀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
“他在哪儿呢?这儿只有我和你,我看不见其他人。”
“噢,还有一些东西你也看不见,”她答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他还不在我们的世界里。但是这两个世界已经近得可以互相看见了。在那闪电般的一刹那间,隔开我们的那堵薄薄的墙变得透明了。他马上就会完全进入我们的世界,用我的新名字呼唤我。这名字只能由他给我。然后,我就会恢复健康,幻想国也会因此而恢复健康的。”
童女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阿特雷耀吃力地坐起身来。他抬起目光望着她。她坐在垫子上,比他略微高一点。当阿特雷耀提问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这样的话,你早就知道了我要带给你的消息,早就知道了悲伤沼泽中老莫拉向我泄露的秘密以及南方神托所中神秘的声音乌玉拉拉向我揭示的真情——所有这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
“是的,”她说,“在我派你去作大寻求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阿特雷耀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他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派出去,你期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答道:“期望得到你所做的这一切!”
“我所做的......”阿特雷耀慢慢地重复着。在他眉宇之间形成了一道笔直的愤怒的褶皱。“如果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你把我派去作大寻求,这是多余的。我听说,你的决定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经常是难以理解的。可能是这样的。但是,当我经历了所有这一切之后,我很难耐心地去接受这么一个事实:原来这只是你和我开的一个玩笑。”
童女皇的眼神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阿特雷耀,我并没有允许自己和你开玩笑,”她说,“我很明白我欠了你的情。你所经受的这一切都是必要的。我派你去作大寻求——并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带回消息,而是因为这是唯一用以呼唤我们救星的办法。他参与了你所经历的一切,他与你一起走过了这段漫长的道路。当你与伊格拉穆尔说话的时候,你曾在深渊边听到过他惊恐的叫声;当你站在魔镜门前面的时候,你看到过他的身影。你走进了他的相片,把他的相片带在身上,所以他跟随着你,因为他用你的眼睛看到了他自己。现在,他听到了我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知道,我们在说他,我们在等他、期待着他。现在,他也许明白了。你,阿特雷耀所经历的千辛万苦都是为了他,整个幻想国在呼唤他!”
阿特雷耀的目光仍然非常阴郁,但他眉宇间那道愤怒的褶皱逐渐地消失了。
“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深渊边上的喊叫声和魔镜中的肖像——或许,这一切也是由你事先安排好的?”
童女皇举起奥琳,当她把它戴在脖子上的时候她答道:
“你不是一直佩戴着光泽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话我就—直在你的身边?”
“没有一直,”阿特雷耀答道,“我曾经把它丢失过。”
“是的,”她说,“这期间你确实是孤独一人。告诉我在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阿特雷耀讲述了他所经历的事情。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变成灰色的了,”童女皇说。“你离虚无太近了。”
“狼人格莫尔克说,”阿特雷耀想知道,“在幻想国里被毁灭的生物到人类世界会变成谎言,这是不是真的呢?”
“是的,是真的,”童女皇答道,她那金色的眼睛变得暗淡了,“一切谎言都曾经是幻想国的生物。它们是用同样的材料构成的——但是它们失去了其真正的本性,变得面目全非了。可是,格莫尔克告诉你的那些话,只说对了一半。可无法期待一个不伦不类的生物说出点其他什么东西。”
“可以通过两条路来逾越幻想国和人类世界的界线,一条是正确的,一条是错误的。如果用这种令人恐怖的方式将幻想国的生物硬拉到那儿去,那就是错误的道路。如果人类的孩子到我们这儿来,这就是正确之路。只有到过我们这儿的人,才能经历只有在我们这儿才能经历的事物。这些经历使他们发生变化,当他们重又回到他们的世界时,他们的眼睛会变得更亮,因为他们看见过你们本来的面目,他们会用变化了的目光去看他们自己的世界和他们的同胞。如果说,他们先前只看到那些日常琐事的话,那么他们便突然会发现奇迹和秘密。所以他们喜欢到幻想国来。我们的世界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富有,更加昌盛,这样他们世界里的谎言就会减少,他们的世界会变得更加完美。正如我们两个世界可以互相破坏那样,它们也能互相使对方变得健康起来。”
阿特雷耀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呢?”
“这两个世界所遭受的不幸,”童女皇答道,“有两个原因。所有的东西都会走向它的反面:使人明目的东西,也会使人盲目;能创造出新东西的力量,也能导致毁灭。只有人类的孩子才能拯救这一切。一个人类的孩子,只要那么一个,必须到这儿来,给我起一个新的名字。他会来的。”
阿特雷耀沉默了。
“阿特雷耀,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必须托付你去做那么多的事情了吧?”童女皇问,“只有通过一个很长的历险、奇迹和危险的故事,你才能把我们的救星带到我这儿来。这是你的故事。”
阿特雷耀坐在那儿陷入了沉思,他终于点了点头。
“现在我明白了,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我感谢你选择了我。请原谅我的愤怒。”
“你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温柔地答道,“这也是必须的。”
阿特雷耀又点了点头。沉默了那么一会儿,他说:
“我很累。”
“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阿特雷耀,”她答道,“你想休息吗?”
“现在还不想。在这之前我想先经历我这个故事的圆满结局。如果一切像你所说的那样,如果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的话——那么为什么那个救星还不到这儿来?他还在等什么?”
“是啊,”童女皇轻声地说,“他还在等什么呢?”
巴斯蒂安感到,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潮湿了。
“我不能来,”他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也许我想出来的那个名字根本就不对。”
“我还可以向你提问吗?”阿特雷耀又开始了谈话。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只有得到一个新名字之后才能健康起来?”
“只有正确的名字才能赋予一切生物和事物以真实性。”她说,“错误的名字会使一切变得不真实。这就是谎言所致的。”
“不,”她答道,“他知道这个名字。”
他们俩坐在那儿又陷入了沉默。
“是的,”巴斯蒂安说,“我知道这个名字。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马上就知道了它。但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阿特雷耀抬起目光。
“也许他想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什么也不需要做,”童女皇答道,“只要用我的新名字叫我,这个名字只有他知道。这就行了。”
巴斯蒂安的心开始狂跳。他是否应该就这么试一下?但是如果不成功呢?假如他完全搞错了呢?如果他搞错了呢?
如果他们俩所谈论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救星呢?他怎么能知道,他们说的就是他呢?
“我问我自己,”阿特雷耀终于又开口说话,“是不是有可能他一直还不明白,我们说的就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不,”童女皇说,“在得到那么多的信号之后,他不会这么笨的。”
“我就这么试一下!”巴斯蒂安说。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
万一真的成功了呢?那么他就要到幻想国去了。但是怎么去呢?也许他也得听凭别人把他变成另外的模样。他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也许会很疼,也许他会失去知觉?他究竟是否真的想去幻想国?他想到阿特雷耀和童女皇那儿去,但是他根本就不想到那些怪兽那儿去,那儿有许多这样的怪兽。
“也许,”阿特雷耀说,“他缺乏勇气?”
“勇气?”童女皇问道,“说出我的名字需要勇气吗?”
“那么,”阿特雷耀说,“我只知道还有一个能够阻止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
阿特雷耀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这个原因:
“他根本就不愿意来这儿,他并不重视你和幻想国。我们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童女皇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阿特雷耀。
“不!不!”巴斯蒂安大声喊道,“你们不能这么想!肯定不是这样的!请别、别这么想我!你们听不到我说的话吗?不是这样的,阿特雷耀。”
“他答应我来的,”童女皇说,“我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是的,是这样的,”巴斯蒂安大声说,“我马上就来,只是我还得把所有的事情仔细地考虑一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阿特雷耀低下头去,他们俩又沉默地等待了很久。救星还是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至少想让他们注意到他的存在。
巴斯蒂安想象着,如果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话会怎么样——他那么胖,罗圈腿,苍白的脸。他会在童女皇的脸上看到她的失望,假如她对他说:
“你到这儿来干吗?”
阿特雷耀也许甚至会大笑。
想到这儿,巴斯蒂安的睑顿时羞得通红。他们当然是在等待着一个英雄,一个王子或其他什么人。他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绝对不可能。他可以忍受一切,可就是不能忍受这个。
当童女皇终于抬起她的目光时,她脸上的表情变了。阿特雷耀几乎被她那伟大而又严峻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知道他在哪儿已经看到过了这一表情:在斯芬克斯那儿。
“我只有一个办法了,”她说,“但是我很不愿意使用这一办法。我希望他不要逼我走这一步。”
“什么办法?”阿特雷耀轻声地问。
“无论他是否知道——他已经属于讲不完的故事了。现在他已经不可以也不能够再退回去了。他已经对我许下了诺言,他必须遵守这一诺言。不过,光靠我一个人还不行。”
“在整个幻想国中,”阿特雷耀大声地说,“还有谁能够办到你所办不到的事情呢?”
“还有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愿意的话,”她答道,“移动山上的老头。”
阿特雷耀极其惊愕地望着童女皇。
“移动山上的老头?”他重复道,并强调着每一个字。“你是说,确实有这么一个老头?”
“难道你对此感到怀疑?”
“如果很小的小孩不听话、不乖的话,我们帐篷营地里的老人们就会给他们讲有关移动山上的老头的故事。老人们说,老头会把你所做的和所忽略的一切,甚至连你想的、感觉到的都写在他的书里,然后,这些东西将根据其情况而异作为美好的故事或丑陋的故事而永远被记录在案。当我还小的时候,我也相信这个故事,后来我想,这只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无稽之谈。”
“谁知道,”她微笑着说,“这无稽之谈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阿特雷耀探究地问道,“你见过他吗?”
她摇了摇头。
“如果我找到他的话,那便是我们俩的第一次会晤。”
“我们那儿的老人们还说,”阿特雷耀继续说,“没有人能知道那老头的山在哪儿。他的出现总是出人意料,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又在那儿,只有出于偶然或出于命运的安排才能遇到他。”
“是的。”童女皇答道,“移动山上的老头是可遇不可寻的。”
“对你来说也是这样吗?”阿特雷耀问。
“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她说。
“如果你找不到他呢?”
“如果有他这么一个人的话,我就能找到他,”她带着神秘的微笑答道,“如果找到他的话,就有他这么一个人。”
阿特雷耀听不懂这一回答。他迟疑地问道:
“他是不是......和你—样的?”
“他和我—样,”她回答说,“可在所有的方面他都是我的反面。”
阿特雷耀清楚,以这样的方式他无法从她那儿了解到任何东西。此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使他感到不安。
“金眼睛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你病得很重,”他有点严厉地说:“你一个人无法走远路。我看到,所有的仆人和随从都离你而去。无论你走到哪儿,福虎和我都愿意伴随你,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福虎的力气是不是还够用。我的脚......你看到了,它已经不能载我走路了。”
“谢谢,阿特雷耀,”她答道,“感谢你勇敢、忠诚的提议。不过,我不想带你们一起去。只有一个人单独去才能找到移动山上的老头。福虎已经不在你离开它的地方了。它现在在一个地方,在那儿它所有的伤口都会痊愈,它的所有的力量又会重新恢复。阿特雷耀,你不久也将要到那个地方去。”
她用手指玩弄着奥琳。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你现在不用知道。你会在睡梦中到达那儿的。有一天你会认出你所到过的这个地方的。”
“如果我知道你随时都可能死去的话,”阿特雷耀大声说,他因为担忧而忘记了任何忌讳,“我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童女皇又一次轻声地笑了。
“我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孤单。我已经对你说了,有些东西你是看不见的。在我身边有七个神仙卫士,他们是属于我的,就像你的记忆、你勇敢和你的思想是属于你的一样。你既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在我的身边。我要让他们中的三个留在你和福虎的身边照顾你们。我带走四个,他们将会陪伴我的。阿特雷耀,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去睡觉了。”
童女皇刚说到这儿,在大寻求中积聚起来的所有的疲惫突然像—层深色的雾霭那样朝阿特雷耀涌来。可这并不是那种精疲力竭的沉重的疲惫,而是一种宁静的、平和的对睡觉的渴望。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问金眼晴一切愿望的女主宰,不过这时候他感觉到,好像她用她的话把他心中所有的愿望都给抑制住了,唯一剩下的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睡觉。他的眼睛闭了起来。他没有倒下去,他就这么坐着进入了黑暗之中。
钟楼上的钟敲了十一下。
阿特雷耀好像听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童女皇轻柔的声音。她发了一个命令,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强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举起来,抬走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被黑暗和温暖所包围。过了很久很久,他似醒非醒过一回。有一样可口湿润的东西触到了他干枯、开裂的嘴唇上,然后流入他的喉咙。他朦朦胧胧地看到四周像是一个大山洞,其四壁好像全是金子的。他看见白色的祥龙躺在他的身边。然后他看到,或更多是猜测到,山洞的中央有一眼泉水咕嘟咕嘟地在冒水,泉水旁躺着两条蛇。这两条蛇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一条深色,一条浅色......
这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抚摩了一下他的眼睛,这感觉好得无法形容,于是阿特雷耀又陷入了无梦的沉睡中。
与此同时,童女皇离开了象牙塔。她躺在一座玻璃轿子里,身下垫着柔软的丝靠垫。这顶轿子由她的四个隐身仆人抬着,给人的感觉是,这顶轿子自己慢慢悠悠地向前飘去。
他们穿过了迷宫花园,或者说得更加确切一点,是穿过了残存的迷宫花园。他们经常得绕道而行,因为许多小径的尽头已经被虚无所占据。
当他们终于到达了这块平原最外面的边缘,离开迷宫时,隐身的轿夫停住了脚步,他们好像在等待命令。
童女皇从她的靠垫上坐起身子,回头望了一眼象牙塔。
当她重新在靠垫上躺下去时,她说:
“继续走!就这么继续走下去......随便往哪儿去!”
一阵风吹拂着她雪白的头发。她的长发迟缓地飘动着,犹如玻璃轿子后面插了一面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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